孔雀东南飞 / 古诗为焦仲卿妻作 -佚名

孔雀东南飞 / 古诗为焦仲卿妻作
作者：佚名 朝代：两汉

原文
　　序曰：汉末建安中，庐江府小吏焦仲卿妻刘氏，为仲卿母所遣，自誓不嫁。其家逼之，乃投水而死。仲卿闻之，亦自缢于庭树。时人伤之，为诗云尔。

　　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徜徉。
　　“十三能织素，十四学裁衣。十五弹箜篌，十六诵诗书。十七为君妇，心中常苦悲。君既为府吏，守节情不移。贱妾留空房，相见常日稀。鸡鸣入机织，夜夜不得息。三日断五匹，大人故嫌迟。非为织作迟，君家妇难为！妾不胜驱使，徒留无所施。便可白公姥，及时相遣归。”
　　府吏得闻之，堂上启阿母：“儿已薄禄相，幸复得此妇。结发同枕席，鬼域共为友。共事二三年，始尔未为久。女行无偏斜，何意致不厚。”
　　阿母谓府吏：“何乃太戋戋！此妇无礼节，行为自专由。吾意久怀忿，汝岂得自在！店主有贤女，自名秦罗敷。可怜体无比，阿母为汝求。便可速遣之，遣去慎莫留！”
　　府吏长跪告：“伏惟启阿母。今若遣此妇，终老不复取！”
　　阿母得闻之，槌床便大怒：“小子无所畏，何敢助妇语！吾已失恩义，会不相从许！”
　　府吏默无声，再拜还入户。举言谓新妇，哽咽不能语：“我自不驱卿，强逼有阿母。卿但暂还家，吾今且报府。不久当归还，还必相迎取。以此下心意，慎勿违吾语。”
　　新妇谓府吏：“勿复重纷纭。往昔初阳岁，谢家来贵门。奉事循公姥，进止敢自专？昼夜勤作息，伶俜萦苦辛。谓言无罪行，供养卒大恩；仍更被驱遣，何言复来还！妾有绣腰襦，葳蕤自生光；红罗复斗帐，四角垂香囊；箱帘六七十，绿碧青丝绳，物物各自异，种种在其间。人贱物亦鄙，不足迎后人，留下作遗施，于今无会因。不时为安慰，久久莫相忘！”
　　鸡鸣外欲曙，新妇起严妆。著我绣夹裙，事事四五通。足下蹑丝履，头上玳瑁光。腰若流纨素，耳著明月珰。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
　　上堂拜阿母，阿母怒不止。“昔作女儿时，生小出野里。本自无经验，兼愧贵家子。受母钱帛多，不胜母驱使。今天还家去，念母劳家里。”却与小姑别，泪落连珠子。“新妇初来时，小姑始扶床；今天被驱遣，小姑如我长。勤心养公姥，好自相扶将。初七及下九，嬉戏莫相忘。”出门登车去，涕落百余行。
　　府吏马在前，新妇车在后。隐约何甸甸，俱会大道口。下马入车中，垂头共耳语：“誓不相隔卿，且暂还家去。吾今且赴府，不久当还归。誓天不相负！”
　　新妇谓府吏：“感君戋戋怀！君既若见录，不久望君来。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搬运。我有亲父兄，性行暴如雷，恐不任我意，逆以煎我怀。”举手长劳劳，二情同依依 。
　　入门上家堂，进退无颜仪。阿母大拊掌，不图子自归：“十三教汝织，十四能裁衣，十五弹箜篌，十六知礼仪，十七遣汝嫁，谓言无誓违。汝今何罪行，不迎而自归？”兰芝惭阿母：“儿实无罪行。”阿母大悲摧。
　　还家十余日，县令遣媒来。云有第三郎，窈窕世无双。年始十八九，便言多令才。
　　阿母谓阿女：“汝可去应之。”
　　阿女含泪答：“兰芝初还时，府吏见丁宁，结誓不别离。今天违情意，恐此事非奇。自可断来信，徐徐更谓之。”
　　阿母白媒妁：“贫贱有此女，始适还家门。不胜吏人妇，岂合令郎君？幸可广问讯，不得便相许。”
　　媒妁去数日，寻遣丞请还，说有兰家女，承籍有宦官。云有第五郎，娇逸未有婚。遣丞为媒妁，主簿通言语。直说太守家，有此令郎君，既欲结大义，故遣来贵门。
　　阿母谢媒妁：“女子先有誓，老姥岂敢言！”
　　阿兄得闻之，欣然心中烦。举言谓阿妹：“作计何不量！先嫁得府吏，后嫁得郎君。否泰如六合，足以荣汝身。不嫁义郎体，其往欲何云？”
　　兰芝仰头答：“理实如兄言。谢家事夫婿，中道还兄门。处分适兄意，那得自任专！虽与府吏要，渠会永无缘。登即相许和，便可作婚姻。”
　　媒妁下床去。诺诺复尔尔。还部白府君：“下官奉任务，言谈大有缘。”府君得闻之，心中大欢欣。视历复开书，便当此月内，六合正相应。良吉三十日，今已二十七，卿可去成婚。交语速装束，络绎如浮云。青雀白鹄舫，四角龙子幡。婀娜随风转，金车玉作轮。踯躅青骢马，流苏金镂鞍。赍钱三百万，皆用青丝穿。杂彩三百匹，交广市鲑珍。从人四五百，郁郁登郡门。
　　阿母谓阿女：“适得府君书，明日来迎汝。何不作衣裳？莫令事不举！”
　　阿女默无声，手巾掩口啼，泪落便如泻。移我琉璃榻，出置前窗下。左手持刀尺，右手执绫罗。朝成绣夹裙，晚成单罗衫。晻晻日欲暝，愁思出门啼。
　　府吏闻此变，因求假暂归。未至二三里，摧藏马悲哀。新妇识马声，蹑履相逢迎。欣然遥相望，知是故人来。举手拍马鞍，嗟叹使心伤：“自君别我后，人事不可量。果不如先愿，又非君所详。我有亲父母，强逼兼弟兄。以我应他人，君还何所望！”
　　府吏谓新妇：“贺卿得高迁！磐石方且厚，能够卒千年；蒲苇一时纫，便作日夜间。卿当日胜贵，吾独向鬼域！”
　　新妇谓府吏：“何意出此言！同是被强逼，君尔妾亦然。鬼域下相见，勿违今天言！”执手分道去，各各还家门。生人作死别，恨恨那可论？念与人间辞，千万不复全！
　　府吏还家去，上堂拜阿母：“今天大风寒，北风摧树木，严霜结庭兰。儿今天冥冥，令母在后单。故作不良计，勿复怨鬼神！命如南山石，四体康且直！”
　　阿母得闻之，零泪应声落：“汝是咱们子，官吏于台阁。慎勿为妇死，贵贱情何薄！店主有贤女，窈窕艳城郭，阿母为汝求，便复在日夜。”
　　府吏再拜还，长叹空房中，作计乃尔立。回头向户里，渐见愁煎迫。
　　其日牛马嘶，新妇入青庐。奄奄黄昏后，寂寂人定初。我命绝今天，魂去尸长留！揽裙脱丝履，举身赴清池。
　　府吏闻此事，心知长别离。徜徉庭树下，自挂东南枝。
　　两家求合葬，合葬华山傍。东西植松柏，左右种梧桐。枝枝相覆盖，叶叶相交通。中有双飞鸟，自名为鸳鸯。仰头相向鸣，夜夜达五更。行人停步听，寡妇起彷徨。多谢后世人，戒之慎勿忘。

翻译
序说：东汉末建安（公元196-219）年间，庐江太守衙门里的小官吏焦仲卿的妻子刘兰芝被焦仲卿的母亲赶回娘家，她（回娘家后）立誓不再嫁人。她的娘家强逼她改嫁，她便投水死了。焦仲卿听到（刘兰芝投水而死）这件事，也在（自家）庭院的树上吊死了。当时的人哀悼他们，写下这首诗记述这件事。
　　孔雀鸟向东南方向飞去，飞上五里便徜徉一阵。
　　“(我)十三岁能够织精巧的白绢，十四岁学会了裁剪衣裳，十五岁会弹箜篌，十六岁能诵读诗书。十七岁做了您的妻子，心中常常感到痛苦哀痛。您已然做了太守府的小官吏，恪守官府的规则，专注不移。我一个人留在空房里，咱们见面的日子真实少得很。鸡叫我就上机织绸子，天天晚上都不得休息。三天就织成五匹绸子，婆婆还成心嫌我织得慢。并不是因为我织得慢，(而是)您家的媳妇难做啊！我已然担当不了（您家的）使唤，白白藏着也没有什么用。(您)现在就能够去禀报婆婆，趁早把我遣送回娘家。”
　　焦仲卿听了这般倾诉后，到堂上去禀报母亲：“我现已没有做高官、享厚禄的命相，幸而还能娶到这个（贤慧能干）的妻子，成婚后(少年夫妻)相亲相爱地日子，(并约好)身后在地下也要相依为伴侣。（咱们）共处在一起不到二三年，(日子)才开端，还不算很久，这个女子的行为并没有什么不正当，哪里料到会使母亲不满意呢？”
　　焦母对仲卿说：“（你）怎样这样没见识！这个女子不讲礼节，一举一动全凭自己的意思。我早就憋了一肚子气，你怎样能够自作主张！邻居有个贤慧的女子，名字叫秦罗敷，(长相)可爱，没有谁比得上，母亲替你去求婚。（你）就赶快休掉刘兰芝，打发她走，千万不要款留（她）！”
　　焦仲卿伸直腰跪着禀报：“孩儿恭敬发禀报母亲，现在假设休掉这个女子，我一辈子就不另娶妻子了！”
　　焦母听了儿子的话，（用拳头）敲着坐具大发脾气（骂道）：“你这小子没有什么惧怕的了，怎样敢帮你媳妇说话！我对她现已没有什么恩惠了，当然不能容许你的（要求）。”
　　焦仲卿默默不敢作声，对母亲拜了两拜，回到自己房里，张嘴想对妻子说话，却抽抽咽咽话也说不成句：“原本我不愿赶你走，但有母亲强逼着。你只好暂时回娘家去。我现在暂时回太守府里办事，不久我必定回来，回来后必定去迎候你回我家来。为此，你就受点冤枉吧，千万不要违反我的话。”
　　刘兰芝对焦仲卿说：“不要再添加麻烦了！记得那一年冬末，我离别娘家嫁到你贵寓，服侍时总是依从婆婆的意旨，一举一动哪里敢自作主张呢？白天黑夜勤奋地操作，我孤孑立单地受尽辛苦摧残，总以为没有过错，终身服侍婆婆。（我）终究仍是被赶走了，哪里还说得上再回到你家来？我有绣花的齐腰短袄，上面美丽的刺绣宣布光彩，赤色罗纱做的双层斗帐，四角挂着香袋，盛衣物的箱子六七十个，箱子上都用碧绿色的丝绳捆扎着。样样东西各自不相同，种种器皿都在那箱帘里面。我人低贱，东西也不值钱，不配拿去迎候你日后另娶的妻子，藏着作为我赠送（给你）的纪念品吧，从此没有再会面的机会了。不时把这些东西作个安慰吧，（期望你）永久不要忘掉我。”
　　鸡鸣啼了，外面天将亮了，刘兰芝起床装扮得整整齐齐。穿上我的绣花夹裙，每穿戴一件衣饰，都要替换好几遍。脚下穿着丝鞋，头上戴（插）着闪闪发光的首饰，腰上束着白绢子，光彩像水波相同流动，耳朵戴着用明月珠做的耳坠，手指纤细白嫩像削尖的葱根，嘴唇红润，像含着赤色宝石，轻盈地踏着细步，精巧美丽，真是世上没有第二个。
　　刘兰芝走上厅堂参见婆婆，婆婆不停地发怒。（兰芝说：）“早年我做女儿时，出生后从小生长在乡间，原本就没受过什么好的教养，同你家少爷成婚，更感到羞愧。承受婆婆送的金钱礼品很多，却不能承当婆婆的使唤。今天我就回娘家去，只是记挂婆婆在家里辛苦劳累。”回头再与小姑离别，眼泪像连串的珠子掉下来。（刘兰芝对小姑说：）“我初来你家时，小姑你刚能扶着床学走路，今天我被赶走，小姑你长得和我相同高了。期望你努力尽心奉养母亲，好好服侍她老人家，初七和十九，在游玩的时分不要忘掉我。”（兰芝说完）出门登上车子离去了，眼泪不停地簌簌落下。
　　焦仲卿的马走在前面，刘兰芝的车行在后面，车子宣布隐约甸甸的响声，一起会合在大路口，焦仲卿下马坐入刘兰芝的车中，两人垂头互相靠近耳朵低声说话。（焦仲卿说）：“我立誓不与你断绝联系，你暂时回娘家去，我现在暂时去庐江太守府（办事），不久必定会回来，我对天立誓，决不会对不住你。”
　　刘兰芝对焦钟卿说：“感谢你忠实相爱的愿望！你已然这样记着我，盼望你不久就能来接我，你必定要成为磐石，我必定要成为蒲草和苇子。蒲草和苇子柔软结实得像丝相同，磐石不容易被搬运。我有一个亲哥哥，性情行为暴躁如雷，恐怕不会听任我的意愿，想到将来我心里像煎熬相同。”接着举手离别，惆怅不止，两人的爱情相同的恋恋不舍。
　　兰芝走进了家门，来到内堂，上前后退都觉得没有脸里。刘母（看见兰芝回来）大为惊奇，拍着手掌说：“没想到你自己回来了！十三岁就教你纺织，十四岁就能裁剪衣裳，十五岁会弹箜篌，十六岁懂得礼节，十七岁送你出嫁，总以为你不会有什么过失。你现在终究有什么过错，没有人迎候你就自己回来了！”兰芝羞愧地对母亲说：“女儿真实没有什么过错。”母亲听后十分哀痛。
　　（兰芝）回家才十多天，县令派了媒妁上门来。（媒妁）说，县令家有个三令郎，人长得美丽文雅，世上无双，年纪只要十八九岁，口才很好，又十分能干。
　　刘母对女儿说：“你能够去容许他。”女儿含着眼泪回答说：“兰芝才回来时，焦仲卿一再嘱咐我，立下誓词，永不分离。今天违反情意，恐怕这件事这样做不合适。那么你能够拒绝来说媒的人，（往后）慢慢再讲这件事吧。”
　　刘母告知媒妁说：“（咱们）贫贱人家，有了这个女儿，她刚出嫁不久就被休回娘家。（她）不能做府吏的妻子，怎样配得上县太爷的令郎？期望你多方面探问探问（再访求别的女子），我不能就容许你。”
　　县令的媒妁走了几天后，不久太守派郡丞来求婚了。郡丞说你家有位叫兰芝的姑娘，出身于宦官人家。说太守家有第五个儿子，娇美俊逸，还没有成婚，请郡丞去做媒妁，这是主簿传达下来的话。郡丞直接对刘母说：“咱们太守家，有这样一个好令郎，已然想和你家结为婚姻，所以派我到你贵寓来说媒。”
　　刘母谢绝媒妁说：“女儿先前有过誓词，老妇我怎样敢（对她）说再嫁这件事呢？”
　　兰芝哥哥听到太守求婚被拒这件事，心中烦躁不安，开口对妹妹说：“你作这样计划怎样欠好好考虑！前次出嫁得到的是一个小官吏，这次出嫁得到一个贵令郎，运气的好坏相差得像天上地下相同，（好运气）满足使你终身荣耀富贵，不嫁给这样仁义的令郎，往后你计划怎样办？”
　　兰芝昂首回答道：“道理确实象哥哥说的话相同，我离别娘家去服侍老公，半途回到哥哥家里。怎样处理完全遵从哥哥的主见，哪敢自己随意作主呢？虽然我与府吏立下誓约，但与他永久没有机会见面了。立刻就容许太守这门婚事，就能够结成婚姻。”
　　太守的媒妁从座位上起来连声说：“是是，就这样办，就这样办。”他回到郡府陈述太守说：“我承受您交给的任务，到刘家去做媒，令郎很有缘份，说媒很成功。”太守听了这些话，心里十分欢欣，（马上）检查婚嫁历，又翻看婚嫁书，便告知郡丞：“婚期定在这个月内就很吉利，年、月、日的干支都相适合，好日子就在三十这一天，今天现已是二十七了，你赶快去刘家订好成婚日期。”太守府内咱们互相传话说：“赶快筹办婚礼吧！”（赶办婚礼的人）像天上的浮云相同来来往往连接上断。装婚礼（物品）的船绘有青雀和白天鹅的图画，四角挂着绣有龙的旗幡，轻轻地随风飘荡。金色的车子白玉镶的车轮，缓步前行的青骢马，套有四周垂着彩缨、下面刻着黄金饰品的马鞍。赠送的聘金有三百万，都用青色的丝线穿着，各色绸缎有三百匹，从交州广州收购来的山珍海味。家丁有四五百，热热闹闹来到庐江郡府门。
　　阿母对女儿说：“刚才接到太守的信，明天来迎候你，为什么还不做衣裳？别让婚事办得不像样！”
　　兰芝默默不作声，用手巾捂着嘴哭泣，眼泪淌下就像水相同倾泻。移动我坐着的琉璃榻，搬出来放在前面窗子下。左手拿着剪刀和尺子，右手拿着绫罗绸缎（动手做衣裳）。早晨就做成了绣花的夹裙，晚上做成了单罗衫。阴沉沉地天快要黑了，兰芝满怀悉思，走出门去痛哭。
　　焦仲卿听到这个改变，所以请假暂时回来，到兰芝家还有二三里的当地，人伤心，马也哀鸣。兰芝了解府吏的马叫声，轻步快跑去迎候他，哀痛失落地望着，知道（相爱的）人来了。她举起手抚摸着马鞍，哀声长叹使人心都碎了。说：“自从你脱离我往后，人事的改变真料想不到啊！我有亲生母亲，强逼我的还有亲哥哥，硬把我许配给他人了，你回来有什么指望的当地呢！”
　　焦仲卿对兰芝说：“祝贺你得到高升！我这块磐石方正又坚实，能够一向寄存上千年，而蒲苇一时柔韧，就只能保持在早晚之间算了。你将会一天六合富贵起来，我一个人单独走到鬼门关去吧！”
　　兰芝对焦仲卿说：“哪里想到（你会）说出这种话来！同是被强逼，你这样我也这样，（咱们）在鬼门关下互相见面吧！（希望）不要违反今天的誓词！”（他们）互相紧紧地握着手，然后离别离去，各人回到自己的家里。活着的人却作临死的诀别，心里的愤恨哪里说得尽呢？想到（他们）即将永久脱离人人间，无论如何不能再保全（生命了）！
　　焦仲卿回到家，走上厅堂参见母亲说：“今天风大又十分寒冷，北风摧折了树木，宅院里的白兰花上结满了浓霜。儿子现在就像快要落山的太阳相同，使得母亲在往后很孑立。（我）是有意作这样欠好的计划的，不要再去怨恨什么鬼神了！愿您的寿数像南山的石头相同持久，愿您的身体永久健康又舒顺！”
　　焦母听到（儿子）这些话，泪水跟着说话声一起流下，说：“你是世家的子弟，又在大官里任官职，千万不要为了（一个）妇人去寻死，（你和她）贵贱不同，（休掉了她）哪里就算不念情义呢？东邻有个贤慧的女子，她的美丽在城表里是知名的，我替你去求婚，早晚就会有答复。”
　　焦仲卿向母亲拜了两拜就回房，在自己的空房里长声叹气，自杀的计划就这样决议了。（他）把头转向兰芝住过的内房，（睹物生情），越来越被沉痛煎熬强逼。
　　（兰芝）成婚的那一天牛叫马嘶的时分，刘兰芝走进了行婚礼的青布篷帐，在暗沉沉的黄昏后，静悄悄的，人们开端安歇了。（兰芝喃喃自语说）：“我的生命在今天结束了，魂灵要脱离了，让这尸身持久地留在人间吧”！（所以）挽起裙子，脱去丝鞋，纵身跳进清水池里。
　　焦仲卿听到刘兰芝投水自杀这件事，心里知道（从此与刘兰芝）永久离别了，在庭院里的树下徜徉了一阵，自己就在向着东南的树枝上吊死了。
　　焦刘两家要求合葬，所以把两个人合葬在华山旁边。（在坟墓的）东西两旁种上松柏，（在坟墓的）左右两边种上梧桐，（这些树）条条树枝互相覆盖着，片片叶子互相连接着。树中有一对飞鸟，它们的名字叫做鸳鸯，仰头互相对着叫，天天夜里直叫到五更。走路的人停下脚步听，寡妇听见了，从床上起来，心里很不安定。多多劝告后世的人，把这件事作为经验，千万不要忘掉啊！

赏析
　　通过有特性的人物对话塑造了明显的人物形象，是《孔雀东南飞》最大的艺术成就。全诗“共一千七百八十五字，古今第一首长诗也。淋淋漓漓，反反复复，杂述十数人口中语，而各肖其声音面目，岂非化工之笔”（《古诗源》卷四，沈德潜按语）。

　　在贯穿全篇的对话中，能够看到，刘兰芝对仲卿、对焦母、对小姑、对自己的哥哥和母亲说话时的情绪与口气各不相同，正是在这种不同中能够感触到她那勤劳、仁慈、备受压迫而又富于抵挡精力的外柔内刚的特性。相同的，在焦仲卿各种不同场合的话语中，也能够感触到他那忠于爱情、明辨是非但又迫于母亲威逼的诚正而脆弱、但又有开展的性情。

　　刘兰芝是作者精心塑造的夸姣形象。她既是淑女、贤妻，又是具有明显特性的女人：英勇，刚强，赋有抵挡精力。兰芝用“大人故嫌迟”点破婆婆的成心挑剔、刁难，用“请归”的举动表明抵挡。和仲卿叙别，她表达了对老公的—往情深，又清醒地认识到“复来还”是梦想。“严妆”，是夸大的铺叙，展示她情绪沉着，“精妙世无双”。离别婆婆时，她不卑不亢，一席话是对婆婆情绪骄横的反对。“盟誓”中，她用发自肺腑的誓词表明对爱情的忠贞。“拒媒”是对封建礼教的抵挡。面临兄长逼婚，她以允婚体现了对未来的清醒估计和对兄长淫威的蔑视。“鬼域下相见”的誓约，饱含着对老公深挚的爱，对封建家长制拼死抵挡的勇气。“举身赴清池”是兰芝抵挡精力的升华。在爱情与封建家长制的尖利抵触中，刘兰芝这个艺术形象闪耀着夺目的光彩。

　　焦仲卿是诗中另一个重要形象，作者体现出他从脆弱逐渐转变为刚强。他开端对母亲抱有梦想，当梦想被残酷的实际炸毁后，他坚决向母亲表明了以死殉情的决计，用“自挂东南枝”表明对爱情的思贞和对封建家长制的抵挡。他的改变，深化了对封建社会的控诉。

　　此外，焦母的专横暴戾，刘兄冷酷自私、贪财慕势的性情，都写得栩栩如生。总归，在尖利的对立抵触中描写人物性情，是这首叙事诗的主要特点。

　　诗中写到兰芝与仲卿死前，兰芝假意同意再嫁，仲卿见兰芝后回家与母亲诀别，他俩这时的话语，十分切合各自的身份与境况。陈祚明《采菽堂古诗选》曾作过这样细致的剖析：“兰芝不白母而府吏白母者，女之于母，子之于母，情固不同。女从夫者也，又恐母防之，且母有兄在，可死也。子之与妻，孰与母重？且子死母何依，能无白乎？同死者，情也。互相不负，女以死偿，安得不以死？互相时，母即悔而迎女，犹可两俱无死也。然度母终不愿迎女，死终不能够已，故白母之言亦有异者，儿今冥冥四语明言之矣，今天风寒命如山石，又不甚了了，亦恐母觉而防我也。府吏白母而母不防者，女之去久矣。改日不死而今天何为独死？不过谓此怨怼之言，未必实耳。故漫以店主女答之，且用相慰。然府吏白母，不言女将改适，不言女亦欲死，盖度母之性，必不愿改而迎女，而徒露真情，则防我不得死故也。”试想，兰芝如果直说要死，这个弱女子势必会遭到暴力的束缚，被强迫成婚。

　　而仲卿的情况天然与兰芝不同，诚如上述引文的剖析。又如：“吾意久怀忿，汝岂得自在”、“小子无所畏，何敢助妇语”，于此可立见焦母的蛮横。“作计何不量！先嫁得府吏，后嫁得郎君。否泰如六合，足以荣汝身。不嫁义郎体，其往欲何云？”由此可见刘兄的势利。即使非必须人物如媒妁、府君的简略对话，也各各契合其人的身份、特点。

　　诗中，简洁的人物举动描写，有助于形象的明显；精炼的抒情性交叉，增强了行文的情韵。“鸡鸣外欲曙，新妇起严妆。著我绣夹裙，事事四五通”，写出了刘兰芝脱离焦家时的对立心境。欲曙即起，表明她不愿在焦家日子的决计，严妆辞婆是她对焦母的反对与示威。装扮时的事事四五通，表明了她对焦仲卿的爱，欲去又不忍遽去的微妙心理。“却与小姑别，泪落连珠子”，姑嫂联系不易共处，兰芝与小姑联系融洽，正体现了她的懂礼仪、易共处。这同焦母的不容恰成对照。别的，辞焦母不落泪，而辞小姑落泪，也可见兰芝的倔强。焦仲卿的形象描写也是如此，他送兰芝到大道口，“下马入车中，垂头共耳语”，体现了一片真情。闻知兰芝要成婚，“未至二三里，摧藏马悲哀”，诗歌用“马悲”烘托衬托他内心的强烈痛苦。临死前“长叹空房中”、“回头向户里”，对母亲还有所顾念，这里愈见他的诚正与仁慈。

　　在整篇诗中，相似上述的动作描写还有一些，笔墨虽不多，却极精粹。兰芝死时，义无反顾，“揽裙脱丝履，举身赴清池”；仲卿死时，顾念老母，“徜徉庭树下，自挂东南枝”，这些不同的动作细节，都切合各自的性情与境况。相同是母亲，焦母“捶床便大怒”的泼辣，刘母见兰芝回家时惊异而“大拊掌”的温文，对性情的描绘来说寥寥几笔已极传神。抒情性交叉较之动作刻划更少，但也是成功之笔“举手长劳劳，二情同依依”，兰芝和仲卿第一次分手时，作者情不自禁的感叹，增添了悲剧气氛。“生人作死别，恨恨那可论”，这画蛇添足的交叉，更激起了人们对焦、刘遭遇的怜惜。即使那经验式的全诗结束，也带有浓重的抒情意味，充满了作者的怜惜与期望。这些瓜熟蒂落、不着痕迹的抒情性交叉，对人物形象的塑具有锦上添花的妙用，添加了全诗的爱情颜色。

　　特别值得注意的是，此诗比兴手法和浪漫颜色的运用，对形象的塑造起了十分重要的效果。作者的爱情与思想的倾向性通过这种艺术方法明显地体现了出来。诗歌最初，“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徜徉”是“兴”的手法，用以兴起刘兰芝、焦仲卿互相顾恋之情，布置了全篇的气氛。最终一段，在刘、焦合葬的墓地，松柏、梧桐枝枝叶叶覆盖相交，鸳鸯在其间双双日夕和鸣，焚膏继晷。这既标志了刘焦夫妇永存，又标志了他们永久的悲愤与指控。由实际的双双合葬的形象，到标志永久的爱情与幸福的松柏、鸳鸯的形象，体现了人民群众对未来自在幸福必定到来的信仰，这是刘焦形象的浪漫主义开展，闪现出无比绚烂的理想光芒，使全诗起了质的飞跃。

　　古人诗以鸟兽草木起兴，并非随意为之。以《孔雀东南飞》中“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徜徉”言，应有烘托、烘托气氛的功用及标志意蕴。它既标志了刘兰芝乃至包含焦仲卿的生命结局，也烘托、烘托了刘兰芝生命不断远去的悲凉气氛。它有一种忧伤、不忍、怜悯、不安、留恋的音乐节奏在“飞去”的动作和场景里，这种节奏让人神伤却不让人绝望，让人感觉苍凉的一起似乎又让咱们的魂灵得以安定。为什么会这样呢？我不太介意刘兰芝离去的原因，礼教、性情等等随他去吧，每个人都可在他的阅览视界里找到能说得过去的答案。我在这幅图景里更垂青的是她在咱们的阅览视野里一点一点消失的进程，以及这个进程为何会给我如此的阅览感触。重要的还有“东南去”，“东南去”的刘兰芝是香销玉殒的悲剧之体，我为何会在生命悲剧里读到了魂灵安定的抚摸，以至于最终只剩下安静的叹气？这与诗人让她“东南去”，且让焦仲卿也“自挂东南枝”有联系吗？诗人他想告知我一种怎样的个人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