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作为自然界中客观存在的弱小生命体,朝饮甘露,暮咽高枝,夏生秋亡,在苍茫宇宙中显得微不足道。然而正是它的这一生命规律博得了文人墨客的厚爱,蝉被带入诗词中成了较多的描写对象。
一、显示出时间的变化
蝉在白露到来时,必死无疑,给人无可奈何的伤悲之感。诗人常以蝉喻指自我生年不满百的悲剧情怀,凄冷的人生风雨,字里行间渗透着作者怜惜生命的主观感受。
另有“红树蝉声满夕阳,白头相送倍相伤”(元稹《送卢戡诗》)“红树”、“蝉”、“夕阳”、“白头”自然融为一体,落日相伴的蝉恰恰是白头之人的真实写照。加上离别之悲,是一种下降凝缩的力的运动。蝉的这一寄托,突出了诗人的主体感受,即天步悠长,人生如白马过隙,倏忽即逝的悲剧意象,蝉的这种意象,词微旨远,妙不可言。
二、映射出悲凉的情调
秋天给人的审美感受是一种悲凉的情调,蝉极易渲染出一种苍凉的氛围,形成孤冷意象融入到别离远游之中。
三、赋予蝉高格之形象
中国古代文人历尽沧桑,诸如宦海浮沉,名利追逐,市朝倾轧,世态炎凉,难免滋生出往事如梦,命运坎坷的迷惘和感伤。诗人常通过蝉的描写反映了自己失意之情,高格之情调。
最早写到蝉的诗歌出现在《诗经》里。《诗经·七月》中写道:“四月秀葽,五月鸣蜩。”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四月份草长得很茂盛,五月份可以听得见蝉鸣。《诗经·荡》中也写道:“如蜩如螗,如沸如羹。”这句的意思就是说蝉鸣如沸水一样,扰乱人的思绪。这里的蜩、螗指的都是蝉。
先秦时,写到蝉的诗歌多写其鸣叫。等到魏晋南北朝时期,文人将蝉入诗已不单单是描写其声音,而是对声、形、生活方式等进行多方面描写。如南北朝时期范云的《咏早蝉诗》“生随春冰薄,质与秋尘轻。端绥挹霄液,飞音承露清。”此诗就对蝉的多方面进行了细腻的描述。
寄托赋予蝉的意象美 蝉,能在诗坛上博得美名,有赖于寄托在唐诗中的发展。
众所周知,唐是诗歌的时代,寄托一法到了唐人笔下,开始摆脱生硬稚嫩的手法,进入到一个运用自如,兴寄无端的境界,托物寓意传情超过了前朝。许多理论源发于此。
沈祥龙说:“咏物之作,在借物以寓性情,凡身世之感,君国之忧,隐然蕴于其内,斯寄托遥深,非沾沾焉咏一物矣。”这在唐代不少咏蝉诗中得到了鲜明的体现。
此时诗中蝉充当的意象,既是寄托的有意安排,又是性灵的流露。“别愁逢夏果,归与入秋蝉”(李端《晚游东田寄司空曙》)之类的富有寄托而又体现特定意象的诗比比皆是。
文人寄寓于蝉而形成一种悲剧美,构造起点缀诗坛的鲜明意象,它掩映出文人对政治、社会、人生的心理感受,充分反映了诗人的主体精神。这主要体现在三个层面上。
(一)、以显示出时间变化意象在文化天道的循环的时间直线性体现出来。 引出好一种自我的时间意识,这是诗人运用寄托手法赋予蝉的最基本的意象。
化成成虫的蝉的一生是十分短暂的,庄子说它“不知春秋”,(《庄子*逍遥游》)。蝉的这一习性与诗人的情感巧妙的引起了共鸣。
对个体生命的关注和自怜,使历代作家普遍产生了生命短暂而宇宙永恒的伤逝之感,其实质乃是一种强烈的时间意识。“这种意识的出发点和落脚点都与人的生命本身紧密相关联,它的核心乃是生命现象与自然运行的双向同构感应在心中引起的深刻顿悟,其具体表现为人对自身生命的惊恐、悲叹,把握和执着。”
诗人刻意写蝉,看似对小昆虫的怜惜,而实质上寄托了一种“夕阳好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惜时之感,这是一种砭人股骨的力量。初唐诗人陈子昂《感遇诗三十六首 其十二》:“玄蝉号白露,兹岁已蹉跎。
群物从大化,孤英将奈何。”该诗表面写蝉在白露到来时,必死无疑无可奈何的伤悲之情,实质上是以蝉喻指自我生年不满百的悲剧情怀,凄冷的人生风雨,字里行间无疑渗透着作者怜惜生命的主观感受。
我们可以说,诗中蝉即是陈子昂自己。另有“红树蝉声满夕阳,白头相送倍相伤”(元稹《送卢戡诗》)“红树”、“蝉”、“夕阳”、“白头”自然融为一体,落日相伴的蝉恰恰是白头之人的真实写照。
加上离别之悲,是一种下降凝缩的力的运动。蝉的这一寄托,突出了诗人的主体感受,即天步悠长,人生如白马过隙,倏忽即逝的悲剧意象,蝉的这种意象,词微旨远,妙不可言。
(二)、寄托所映射出羁旅、别离意象。 秋天给人的审美感受是一种悲凉的情调,蝉极易渲染出一种苍凉的氛围,形成孤冷意象融入到别离远游之中。
唐*许棠《蝉》:“报秋凉渐至,斯夜思偏清。默守疑相答,微摇似欲行。”
“默守”、“欲行”语义双关,不但写蝉,而且写人,诗人的离愁别恨寄寓于蝉身上,而蝉的孤单悲凉却是诗人的化身,后来朱熹《宿寺闻蝉作》:“树叶经夏暗,蝉声今夕闻。已惊为客意,更值夕阳薰。”
夕阳之蝉,凄恻哀惋。夕阳西下,蝉不得不离白昼而去,在凄寒的夜晚哀鸣。
一种所喜之物的孤独,令人感到悲怆,而作者把这种羁旅之悲寄托在蝉身上,体现出人作为普通生命体面对广漠宇宙所拥有的孤独无助。“蝉”、“客”在一个“惊”字中合二为一,同在夕时发叹,在读者的艺术想象究竟,两者可以换位,物我感应、融为一体。
(三)、寄托赋予蝉的失意、患难、高格意象。 蝉 中国古代文人历尽沧桑,诸如宦海浮沉,名利追逐,市朝倾轧,世态炎凉,难免滋生出往事如梦,命运坎坷的迷惘和感伤。
例如唐*贾岛《病蝉》的“病蝉飞不得,向我掌中行”就充分体现了文人的这一心态。通过蝉的描写反映了自己失意之情。
“岛久不第,吟病蝉之句逐之”(《全唐诗卷三》),诗人正是这样把劲切峻急的情感寄寓于婉转曲折的物象描写中,反复咏叹,茹而不吐,隐而不宣,使读者透过物象描写,体味诗中真意。秋蝉在凛冽寒风中,双翅难展,加之“螳螂捕蝉”所投下的阴影,无疑成了绝好的寄情之物。
又如初唐四杰的骆宾王,其自身修养极高,然而那种孤傲清高的态度,在封建时代终将四面碰壁,官场失意,并陷于患难之中。公元678年,骆宾王在长安任侍御史,因为上书议政事,冒犯了武则天,被人诬陷下狱。
宾王愤懑之极,在狱中写下一系列诗文,最有名的便是《在狱咏蝉》“西陆蝉声唱,南冠客思深。那堪玄鬓影,来对白头吟。
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
诗中借蝉自喻,寄托自己遭谗被诬的悲愤之情,郁郁不得志的身世之感。“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两句中字字说蝉,也无一字不在说自己。
“露重”、“风多”比喻环境的压力,“飞难进”比喻政治不得意,“响易沉”比喻言论受压制。蝉如此,人也如此,二者融为一体,寄托遥深。
诗论者对此评价很高,“大家语;大略意象深而物态浅”(陆时雍《唐诗境》)“诗有寄托故不等以咏物善长”(范大士《历代诗发》)在那个时代解脱世俗纷争的最好方法就是表明自己的品格。唐代的虞世南受到明主李世民的重用,被别人嫉妒,编造谗言诬陷虞世南,虞世南便借蝉表明自己的高峻品格。
在他的蝉诗中“垂绥饮清露,流响出。
西陆蝉声唱,南冠客思侵。那堪玄鬓影,来对白头吟。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
诗人采用第一人称的形式,假借蝉的口气来写蝉,表面看来是蝉在自说自话,其实全部是诗人自己的心声。全诗采用比喻的手法,把自己比喻成蝉。全篇还采用双关的手法,从颔联开始,句句写的都是蝉,但句句其实又都是自己。那“玄鬓影”和“白头吟”,既是蝉,也是囹圄中的自己。那“露重”和“风多”既是蝉的境遇,也是自己的遭际。而结尾的蝉的一问,其实就是作者自己的声声呐喊。
一首好的咏物诗,常常有意无意地,有深有浅地透过所咏之物,或流露作者的人生态度,或寄寓美好的愿望,或包涵生活的哲理,这需要我们细加体会。如骆宾王《在狱咏蝉》:“西陆蝉声唱,南冠客思侵。那堪玄鬓影,来对白头吟。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诗中的“蝉”即是作者的自况。前两联点明因蝉声而触发的满腹忧思。想想自己仕途坎坷,屡遭困厄,今又陷于冤狱,未老先衰,怎能禁得住这寒蝉的哀鸣!颈联即切合秋蝉的处境,又是诗人不幸遭遇的真实写照。尾联“高洁”二字,是“居高食洁”的蝉性的浓缩。这两句将所咏之蝉与诗人的自我形象完全融合在一起,直接抒发了作者怀才不遇,蒙冤不白的悲愤之情。
早在魏晋时期,生逢乱世而不屈流俗的文人们发现了蝉的另一面。曹植视蝉为“贞士”陆士龙交蝉引为“至德之虫”,故蝉这一意象又被文人们赋予高洁之物并以自喻的内涵,唐代尤盛。如虞世南写《蝉》,诗云:“垂绥饮清露,流响出疏桐;居高非自远,非是藉秋风”。蝉的形象是高饮露,流响自远。而咏物诗以“托物言志、借物抒怀”为旨归,诗人无非借蝉抒发自己的品质高洁,才华绝伦的慨叹,但也流露出怀才不遇,才无所用的无奈。这种为己鸣屈的心理,唐代诗人喜欢用直接咏蝉的方式来表达。“初唐四杰”之一的骆宾王写了一首著名的《在狱咏蝉》,诗云:西陆蝉声唱,南冠客思侵,不堪玄鬓影,来对白头吟。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诗中作者借蝉自喻,将自己遭谗被诬,身陷囹圄之境与蝉之“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相对应,蝉之困境与己之困厄相互折射,以此凸现虽高洁而无人信,既困厄而无人怜的悲惨遭际。同样,晚唐诗人李商隐也写了一首《蝉》诗,全诗如下:
本以高难饱,徒劳恨费声。
五更疏欲断,一树碧无情。
薄宦梗犹泛,故园芜已平。
烦君最相警,我亦举家清。
蝉饮露悲鸣,却不被高树同情。而诗人本在仕途中也如梗蓬漂泊无依。人与蝉似乎同病相怜。最后,诗人发出对人生的慨叹,即如蝉一样守住清贫,守住高洁。真可谓蝉人合一,物我同化。至此,高洁而多厄的蝉意象就成了对文人的人生际遇的整体观照,也因此凝成了厚重而丰富的“蝉声情结”,不难设想,中国的古代文苑中少了蝉声,那就少了热闹多了寂寞。中国的文人也少了份情感寄托和心理归依。毕竟,高柳有蝉鸣,声声总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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