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最后的爱
一个
当老张说要把我送人时，我冲他做了个鬼脸，笑着说：“没错。我受够了你的约束和约束。”老张没有笑，脸上却露出难得的严肃和深沉：“这个家条件很好，周围一直没有孩子。如果你走了，他们会把你当儿子。”老张异常的言语和表情让我觉得有些不安。我承认我有点害怕，但我强颜欢笑，试图说：“老张，你在干什么？”不要开这样的玩笑。”“不开玩笑，我已经想好了。那个家庭的条件真的很好，可以给你提供更好的条件，比跟着我好多了。”老张看着我，很认真地说。看到老张没有开玩笑，我突然慌了，语无伦次地喊道：“老张，我是你亲生儿子，你愿意离开我吗？“你这么狠心把我交给别人？”老张不再回答，转身进了里屋，冷冷地丢下一句：“收拾好东西，明天就走。”
那年我八岁。
这是我和老张在一起八年的最后一张照片。那时候的老张不再是平日里我熟悉的老张，也不再是那个让我骑在他肩膀上的老张。老张的背影是那么的坚毅和冷酷，突然给我一种陌生感和距离感。我甚至不敢再和老张说话，求他离开我。就好像一个孩子突然厌倦了玩了很多年的球，然后毅然决然的抛弃了球，甚至不愿意回去。作为一个被丢弃的球，我所能做的就是逆来顺受，静静地待在角落里等待命运。
然而，我想了一夜，甚至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不明白老张为什么会抛弃我(直到现在，我仍然固执地认为老张当时的行为就是抛弃)。他忘记对我的承诺了吗？你忘了我们在一起8年的快乐时光了吗？
二
从小就没有妈妈。每次看到别的孩子依偎在妈妈怀里撒娇，我都会跑到老张面前拽着他的裙子可怜兮兮地问：“为什么我没有妈妈？”我要我的妈妈，我要我的妈妈。”每每这时，老张总是表现出难得的温柔，紧紧地抱住我说：“小张，你忘了吗？我们是男人，但我们非常坚强和勇敢。我们不需要妈妈。”感受着老张怀里的温暖，我拼命点头。一会儿，他又和老张玩了起来。
老张不同于普通父母。作为父母，他从不强迫我。他经常说我们是平等民主的，我会尊重你所有的愿望。“那我就不想叫你爸爸了。”我调皮地噘起嘴。“我想叫你老张。”“好吧，为什么不呢？”老张摊开双手，用夸张的表情回应我。老张，老张，我哭了一遍又一遍，老张不厌其烦地回答，然后我们笑啊笑啊。
虽然老张不止一次说过我们是平等的，但他爱我比我给他的多得多。记得有一年冬天下雪，我想让老张带我去后山抓兔子。起初老张断然拒绝，说雪下得大就危险。但我没办法，老张却带我进山了。不想回来的时候，真的下了很大的雪，大雪覆盖了地上的一切，包括大大小小的沟壑。看着我瑟瑟发抖，老张知道他不能再等了。他脱下棉袄，给我穿上。他拉着我的手，一本正经地命令道：“踩着我的脚印，别乱走。”那是我第一次看到老张脸上的担心和恐惧。我机械地点点头，跟着老张走了。老张努力一步一步往前走，我紧紧跟着他。那次旅行后，老张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我知道我犯了错，我随时都在等老张的惩罚，但老张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一句话。
三
我的养父母对我真的很好。他们不停的给我买好吃的吃的穿的，说话的时候甚至会仔细看我的脸。我能感受到他们深深的爱，我承认他们的条件比老张好很多。但我还是忍不住想老张，白天晚上。喝着他们高价给我买的鱼汤，不由得想起老张给我做的鲫鱼汤。老张钓的鲫鱼，现在想起来太好吃了。恐怕我永远忘不了那独特的味道。
那天，我终于偷偷溜了回来。站在简易房门口，我的呼吸仿佛变得轻快而温暖，我大喊：“老张，我回来了。”他走投无路了。我以为老张会像往常一样热情地回应我：“小张，我来了。”然而，我看到老张坐在餐桌旁睁大了眼睛。老张的错愕让我心寒，而饭桌上那个美丽陌生的女人更让我心寒。
“这是李阿姨，我们要结婚了。”老张终于站起来介绍我，好像他做错了什么。那个陌生的女人向我点点头，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那一刻，我觉得所有的谜题似乎都有了答案。难怪老张急着送我出去。原来他是在寻找自己的幸福，而我却成了他飞向幸福的包袱。那一刻，我真的感到孤独无助。我一直以为老张想让我回来就像我想回来一样急切，却不知道我的热情已经变得一文不值，甚至成了负担。我想不通，看似美好的爱情怎么会在一瞬间失去血肉。www.shortarticle.cn
“追求你的爱，我永远不会原谅你。”面对老张的不惑，我撕心裂肺地叫了一声，然后逃之夭夭。在他身后，老张紧而慢的呼唤成了我记忆中最后一个关于他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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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如果不是那个陌生的女人找到我，恐怕我一辈子都会对老张进行选择性的失忆。那天下班，一位陌生的姑娘找到我，开门见山地说：“你就是小张哥哥吧。”小张？这个称呼让我微微一愣，都多少年没人叫我小张了，自从跟了养父母，我早就改成了养父的姓，他们也给我取了一个很有文化很好听的名字。“小张”这个名字大概只会在梦里出现吧。
“请问你是？”虽然在女人说出“小张”的刹那，我的脑海里就已经闪电般地浮现出老张的形象，并从女人那张与老张神似的脸上猜测出了他们的关系，但我还是假装不懂地反问道。姑娘低下头，长长的睫毛盖住了双眼，她小声说：“老张想见你最后一面。”最后一面？老张怎么了？难道他生病了吗？女人的话让我的心猛地一紧，一时竟有种眩晕的感觉。但一想起老张的绝情，我立刻收敛了脸上的关切，故作冷漠地说：“凭什么他想见我，我就必须去见他？”女人显然没有料到我会这么说，她咬住嘴唇，拼命忍住双眼里满含的泪水。
恰巧此时，养母打来了电话，她在电话里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去看看老张吧。”“我不去，他不是我父亲，我和他没有一丁点关系！”我用一贯任性的语气跟养母说。没想到，从来没有反驳过我的养母这次却异常坚定：“你必须去。”我不置可否地挂了电话。抬头正迎上了女人清澈的眼神，她幽幽地说：“老张确实不是你的父亲，你现在的养父母才是你的亲生父母。”
五
在咖啡馆里，女人为我解开了所有的疑惑。原来，老张和李阿姨原本就相爱，婚礼都已经提上了日程。在结婚前几个月，老张下夜班时，在单位门口看到了在襁褓中哇哇大哭的我。当老张把我抱在怀里时，我竟然一下子不哭了，粉嫩的小脸上那双乌黑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老张说，只一眼他就喜欢上了我，当即决定把我抱回家去。
然而，老张收养我的行为却遭到众人的极力反对，一个未婚的大小伙子突然凭空多出来一个儿子，这个观念落后的小镇子里的人会怎样看！李阿姨的家人甚至拿退婚来威胁老张，老张不是没有犹豫和挣扎、痛苦地纠结过后，但他还是选择了我。也因此，李阿姨的家人强迫她和老张断了联系。
之后，老张便用他那笨拙但真诚的爱关心我，爱护我，老张甚至决定终身不娶，一辈子和我相依为命。也许是李阿姨的坚持和痴情感动了家人，几年后，李阿姨的家人终于同意不再干涉她和老张的恋情。李阿姨和老张商量好了，婚后暂时不要孩子，要把全部的爱都给我。不想事情却发生了意外，我的亲生父母，也就是当年狠心遗弃我的那两个人找上了门。听了他们难以言说的苦衷和撕心裂肺的哭诉，看了他们如今富足的生活条件，老张又一次陷入了痛苦的挣扎中。最终，老张又一次做出了让所有人意外的决定：把我送回到亲生父母身边。但他对我的亲生父母提出了一个也是唯一的要求，不要告诉我真相，他说他想永远以亲生父亲的身份留在我的记忆里。
六
李阿姨的讲诉让我心里突然起了大浪，对老张的思念也不可抑制地疯长起来。我曾告诉过自己，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再原谅老张。可是现在，我对老张的恨意一下子就土崩瓦解了，或者说，也许在心灵深处，我从来都没有恨过老张，有的只是对老张无比的眷恋和怀念。
编后语：我站起身来，激动地对李阿姨说，我要见老张，我们去见老张。此刻，我的心情是那么迫切，一如当年我逃回家时的那种迫切和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