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用木柴煮饭。买回家的是大柴棍,而烧火则应该用较幼细的柴枝。因此,买柴回家之后,就有个“破柴”的工序。一般广府人家都备有柴刀。柴刀,比菜刀要厚重许多倍,但它确实是刀,而不是外省人多用的斧头。外省人用斧头,双手抡起劈下,就不叫“破柴”而叫“劈柴”。
柴刀由单手挥动,幅度比不上斧头,力度也因此较小。广府人喜欢买荷柴,就因为荷柴纹理多成平行直线,刀口不论从哪个角度破入,都可以轻巧而顺畅地变柴棍为柴枝。
不过,荷柴价钱贵,还可能脱销,所以就有时要买杂柴。破杂柴是件苦差事。首先,不能随便下刀,一定要看准纹理。而纹理又不是一看一个准的,往往柴刀破到半路中途,才发觉刀口下面的纹理大幅弯曲。这时只好退刀,再选择另一个方向重新发力。往往需要三番五次改变角度,甚至屡次把柴棍颠过来倒过去狠命地用力。至于这样破得开破不开,还得看运气。运气好,总算可以将它一分为二。运气不好,柴刀还可能在你狠命用力时进入一个纹理大纠结的区域,进,已无力再进;退,却早被卡紧;那根柴棍已露出一副流氓相,不依不饶,纠缠到底。我自己有三十年没破过柴了,当年碰到这种情况如何对付,印象已经模糊,很难忆述清楚了,概括地说,就是出尽法宝把柴刀敲出来。
叫人伤透脑筋很难对付的这种柴,就是“扭纹柴”。
近年看足球界,球员花边新闻层出不穷。每看到这类新闻,我就莫名其妙想到“扭纹柴”,而且是那些夹着柴刀不依不饶的扭纹柴。
劈柴=砍柴
偷柴=偷柴
扭纹柴:
电台节目说,从前广州人煮食不是烧炭烧煤,而是烧柴,所以一般人都要上山斩柴(其实是树木),但并非所有柴都是直纹,也有是扭纹的,遇上这些扭纹的树木就很难劈,甚至是劈不入。那时候一些顽劣、很难教、很懂得刁难成年人的孩子,就被形容为「扭纹柴」。
用「扭纹柴」喻不受教的孩子,大致上是没错的,但说从前广州人要上山斩柴烧,则近乎想当然。因为即使是四、五十年代,上山斩伐树木也是犯法的(可向有关方面查证),一些贫穷人家让孩子到山头捡拾枯枝作柴斤是有;要人人上山作樵夫,断估而已。
火水炉出现之前,广州人煲水煮食不错都是烧柴,但这些柴都是由柴铺供应,那时候,米铺已经多,柴铺比米铺更多,事实上不少米铺兼营柴业,取其买柴籴米一条龙服务也。柴铺供应的柴,大致分两种,一种简称「坡柴」(来自新加坡),一种称「杂柴」,亦有人叫山打根柴(来自山打根),前者都是较粗大树木破片,而且都是属于一种树木,后者则是多种树木的枝干(圆径约一寸至寸半左右),以竹箍作束状捆扎以便搬运。坡柴远比杂柴为贵,所以烧坡柴多为中上收入人家,一般只烧杂柴,而且破坡柴易(有如破竹),破杂柴难,「扭纹柴」就是出现在这种杂柴之中。
那时候家家户户每天都要破柴,当时大部分都是木建楼宇,如何解决破柴问题?所以当年建楼规定,在跨入厨房那个门槛地方,横搁一块八、九寸厚,十余寸宽,约四尺余横的麻石,那柄柴刀就是放在麻石之上,几乎每家都是如此,上山斩柴云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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